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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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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

貝暖絲毫沒有意識到,她身後其實站著一個高大、強壯、一擡手就能搞定各種妖魔鬼怪的今晚陪她的更好的人選。

她的全部註意力都在那只除了一身軟毛外毫無優點的小猴子身上。

小猴子也很乖順,從籠子的柵欄間伸出一只小爪子,輕輕地搭在貝暖手上,一點撓她一把的意思都沒有。

一雙黑亮的眼睛忽閃忽閃的,要多無辜就有多無辜。

“不行。”

陸行遲伸手拉貝暖起來。

“這猴子來路不明,誰知道有什麽問題。再說,還是離野生動物遠一點的好,不要沒感染喪屍病毒,先感染點別的,現在可沒有醫院能救你。”

“可是你都說它是人養的了!”

貝暖哼哼著,還是被陸行遲不由分說地拉起來了。

拖走時還在向小猴子委屈巴巴地伸著手。

“猴猴——”

小猴子也眼巴巴地望著貝暖,無助地舉著小爪子。

“嗷嗷——”

她倆的指尖伸向彼此的方向,卻再也碰不到了。

淒淒慘慘,如同被狠心拉開的白娘子和許仙。

兩個人一起上樓,陸·法海·行遲把她送回她的房間,在她進門之前,問:“所以你是……真的害怕?”

貝暖的眼睛瞬間亮了,“所以可以把我們大剩挪上來嗎?”

“大剩?”

“那只小猴啊,我剛才忽然幫它想出來一個好名字,叫大聖。齊天大聖。我能和大聖一起睡嗎?”

陸行遲默了默,“不能。”

貝暖立刻蔫了,“哦”了一聲,沒精打采地走進房間,關上房門。

陸行遲站在門外,對著緊閉在眼前的門板,哭笑不得。

外面的雨嘩啦啦了一整夜,第二天早晨還在繼續,好像老天爺攢了無窮無盡的水,全都打算倒下來,沒完沒了。

陸行遲起床準備下樓時,還在走廊裏,就聽見樓下傳來歡聲笑語。

轉過轉角,看見貝暖他們幾個已經起來了,都坐在樓下沙發上。

關鍵是,鐵籠的籠門開了。

那只毛茸茸的金毛小猴子,正被貝暖抱著,被幾個人逗著玩。

江斐看見他下來了,解釋:“大聖很乖,我們剛才打開籠門試了試,它這次真的不會跑,大概是因為貝暖已經把它餵熟了。”

大聖小小的一只,沒比貓大多少,像找到了家一樣,舒服地趴在貝暖身上,扒著貝暖的肩膀,黑眼睛一眨一眨地望著陸行遲。

陸行遲微微蹙了蹙眉頭。

大聖看清他的臉色,立刻嗖地一下,躲進貝暖懷裏,仰起頭嗚嗚叫著,怎麽聽都像是在跟貝暖告狀。

貝暖回過頭,看見陸行遲的表情,馬上抱緊大聖。

“陸行遲,你幹嘛嚇唬大聖?那麽大的人,還欺負小不點,你看,它都嚇得哆嗦了。”

陸行遲不動聲色地磨了磨後槽牙。

原以為江斐已經爐火純青,沒想到一只小猴子而已,功力竟然更勝一籌。

大聖一整天都賴在貝暖身上,好像突然自己不會走路了,昨晚跑得比箭還快的不是它一樣。

貝暖也毫不猶豫地轉行做了猴媽媽。

陸行遲忍不住,“你那麽盡職盡責,要不要幹脆幫它捉個虱子?”

“別瞎說,它根本沒有虱子。”

貝暖早就看過了,大聖好像真的是人養的,渾身上下都很幹凈,一身茸毛柔軟密實,手感好到不行。

一整天,外面的雨非但沒有停的意思,反而越下越大,到了晚上,更是電閃雷鳴。

吃過晚飯,大家玩了一會兒桌游,就看書的看書,聊天的聊天。

貝暖抱著大聖坐在餐桌前,在桌上攤了一大把瓜子,逗它嗑瓜子玩。

大聖真的會嗑,而且一點都不傻,還知道自己吐掉瓜子皮。

它吃了一會兒,忽然把一顆嗑出來的瓜子仁舉著,送到貝暖面前。

雖然貝暖不會吃,但是還是感動得要命,“你們看到沒?大聖它嗑了一顆瓜子仁送給我!”

所有人:“……”

唐瑭有點驚嚇,“暖暖姐不會真打算吃吧?”

陸行遲忽然把手裏的書嗒地一聲扣到茶幾上,站了起來。

他表情淡漠地走到餐桌旁,拿起桌上一顆瓜子,利落地剝開,一言不發,把瓜子仁遞到貝暖嘴邊。

貝暖莫名其妙地張開嘴吃掉,莫名其妙地看著他。

杜若在旁邊笑到抽搐。

外面忽然一道驚天動地的炸雷,震得所有的窗戶玻璃嗡嗡作響。

屋子裏所有的燈瞬間黑了,頓時伸手不見五指。

與此同時,門外忽然傳來了奇怪的動靜。

就算是在雨聲中,還是能分辨得出來,有人正在用力砸門。

砸得門哐哐響。

貝暖嚇得一哆嗦。

貝暖懷裏的大聖聽到聲音,嗖地一下,掙開貝暖,不知逃到什麽地方去了。

黑暗中,有人第一時間伸出胳膊,把貝暖一把摟住。

陸行遲的胸膛溫暖,臂膀有力,他的聲音穩穩地從貝暖頭上傳來。

“沒事。跳閘而已。”

他的聲音溫和,安定人心。

他絲毫沒有離開貝暖的意思,只稍微動了動胳膊,也不知他是怎麽做到的,電閘就自動跳回來了。

全屋重新大放光明。

陸行遲還在抱著貝暖不放。

他低頭認真地問:“我是不是比猴子好?比猴子有用?”

貝暖有點尷尬:這題該怎麽答?難道要說,你比猴子有用?

陸大boss你為什麽要跟猴子比有用?

窗子那邊又傳來聲音。

不知道是什麽人,砸不開門,又去撬窗戶。

別墅外面有一圈鐵柵欄的圍墻,防得住喪屍防不住人,只要想辦法,還是能翻得進來。

能翻墻進來,卻進不到別墅裏面。

別墅本來就有一層厚重的金屬防盜門,現在被徹底焊死了,除非用炸藥爆破,神仙也進不來。

這都是陸行遲的傑作,普通人根本弄不開。

陸行遲這次放開了貝暖,“你們幾個別動,我去看看,外面雨太大了,要是沒什麽問題,就把人放進來避雨。”

陸行遲去看監控,沒過兩分鐘,又回來了。

“他們已經走了。”

原來外面沒有喪屍,而是來了十幾個人,有男有女。

奇怪的是,這群人全都穿著一樣的白衣白褲,腰上帶著刀,摸不清是什麽路數。

他們打不開門,看樣子是去了隔壁別墅。

燈亮了,貝暖找了一圈,也沒再找到大聖,它剛剛受到驚嚇,不知道又躲到哪裏去了。

睡覺前,陸行遲迂回婉轉地問了問貝暖,知道她已經沒什麽事了,就決定第二天一早,無論下不下雨,都要離開這裏出發。

貝暖回到房間,躺在床上,還在琢磨那隊人的事,忽然想清楚了他們是什麽人。

書裏曾經說過,N國的這塊地方,有一個古老的部落,已經延續了上千年。

這部落原本與世隔絕,有自己非常特殊的信仰和習俗。

最近這幾十年,這塊地方漸漸發展起來,人口也一天天混雜。部落和其他地方一樣,開始逐漸接受了許多新事物,吸納了不少新人。

皮變了,核卻沒有改。

相當多的古老習俗還是沿襲了下來,變成了類似電蠟燭供神,APP解簽的那種神奇的新舊混合體。

這次喪屍爆發,把他們從部落世世代代居住的地方逼出來了,好像在什麽地方建了新的營地。

原書只提過幾句,完全沒有細寫。

書裏,這個部落裏的人出來跑過一次龍套,做過圍觀群眾,陸行遲的小隊並沒有直接和他們打過交道。

第二天清晨,貝暖是被外面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吵醒的。

天終於肯放晴了。

天空被大雨洗得透亮,草地上還是濕的,石板路上留著一汪又一汪的雨水。

吃過早飯,大家收好東西準備出發。

貝暖最後在房子裏轉了一圈,仍然沒找到大聖,只得在茶幾上給它留了一堆木薯片,才跟陸行遲他們出發。

“別關大門,關上大聖可就出不來了。”貝暖囑咐。

最後一個出門的江斐笑笑,“知道。”

他把門半掩上,留了條縫。

為了不驚動隔壁的那群怪人,貝暖他們打算先徒步走出一段距離,再上越野車。

誰想到剛出鐵柵門,就遇到了人。

兩個身穿白衣白褲的年輕男人正守在大鐵門外的樹叢後,看見他們出來了,上前把他們攔住。

貝暖心想,他們昨天進不來,大概猜到裏面有人,竟然真有閑情逸致,藏在這裏守株待兔。

看體格,陸行遲根本用不上鋼弩,一巴掌就能把這兩位拍飛。

貝暖根本就不當回事。

那兩個人卻神情緊張。

他們腰上跨著刀,手裏卻端著一種奇怪的武器,像是竹子做的一個管子,很像小朋友自己做的水槍一樣,指著陸行遲他們,不知是什麽。

他們吆喝了一句,大概是N國本地的話,聽不懂。

發現貝暖他們不懂,其中一個換了語言,“請你們全都不要動,箭上有毒,小心會受傷。”

原來這竹筒是自制武器,裏面有毒箭。

他們在用毒箭指著人,態度卻很平和客氣。

陸行遲挑挑眉,大概是看在他們說話客氣的份上,真的沒動。

那兩個人仔細打量了一遍陸行遲他們,準確地說,是仔細看了看幾個男的,對貝暖理都沒理。

“好像不是他們吧?”其中一個對另一個說。

這次說的還是貝暖能聽懂的話,說得自然流利,大概這就是他們平時常用的語言。

另一個也不太確定,再仔細看一遍,沒什麽把握。

他從懷裏掏出一張破紙片。

紙片上打印著一個人的照片。

這張紙不知道是什麽來路,好像已經輾轉經過了很多人的手,打著卷,皺巴巴的。

他們把紙片舉到陸行遲的臉旁,認真端詳了一下。

上面是一個男人的大頭,已經被揉得不太看得清了,只能依稀看出來,男人的皮膚很白,頭發和眼睛純黑,長得還挺不錯。

杜若一眼看到紙片,眼睛瞬間大了一圈。

不用陸行遲觀察微表情,這次連貝暖都看明白了,杜若認出了照片上的人。

他不能說話,但是一雙眼睛像在跳舞。

陸行遲也註意到了杜若的異常,望向杜若。

那兩個人正在用紙片認真比對江斐,倒是完全沒有留意。

其中一個嘴裏輕聲嘟囔著:“這紙也太破了,皺成這樣,這怎麽看得出來?”

另一個人立刻客氣地指出:“覺紐,你這是在抱怨嗎?不太好吧。”

拿紙片的那個叫“覺紐”的猛然警醒,把雙手交叉在胸前,對指出他錯誤的人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
他鄭重地說:“我錯了,剛才沒有心平氣和,讓修耶之火控制住了我的心,謝謝你提醒。”

“不用客氣。”

兩個人又用同樣的動作,雙手撫胸,恭恭敬敬地互相對著鞠了一躬。

貝暖等人:“……”

跟唱戲一樣,這是鬧的哪一出?

他們鞠完躬,覺紐板板正正地建議:“幹脆把他們都帶回去,問問亞雯聖女這幾個人裏有沒有,不就行了?”

另一個深以為然,“好,把他們全帶回去。”

他們倆達成一致,然後友愛地一起端起玩具水槍小毒箭,示意陸行遲他們往前走。

因為杜若反應的異樣,陸行遲並沒有反抗,乖乖地聽他們的指揮,穿過別墅前的草地。

他們讓陸行遲他們一路走到隔壁別墅的大門口。

看來陸行遲說得沒錯,這些人昨晚果然住在這裏。

趁著他們去開門,離得有點遠的時候,陸行遲抓緊時間低聲問杜若,“照片上的人你認識?”

杜若壓抑不住興奮,“就是我在水大遇到的那個給我打針的神秘人。”

看來這群人也在到處找那個神秘人。

幾個人互看了一眼,心中的想法是一樣的。

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。

難得運氣好,碰巧撞到一條線索,肯定要過去看看是怎麽回事。

那兩個人打開院子的大門,把貝暖他們幾個帶了進去。

這邊的別墅沒有貝暖他們住的那個大,也沒那麽漂亮。

有人在裏面別墅的門口守著,守門的人同樣穿著一身白衣白褲,看見他們,一樣地交叉雙手撫胸,彎腰深深鞠了一躬,才打開門。

這個部落的人看起來都很講文明懂禮貌的樣子。

別墅一樓的客廳裏坐著不少人,卻非常安靜,幾乎沒有聲音。

沙發電視全都被搬開了,大家一起在地毯上席地而坐。

那個叫覺紐的輕聲問旁邊站著的人,“亞雯聖女現在在樓上休息?”

得到肯定的答覆後,帶著他們悄悄上樓。

樓上和樓下不同,幾乎沒有人,只有兩個同樣穿著白衣白褲的人,正規規矩矩地站著,像兩尊門神一樣,守在一間房間的門口。

這個部落的人都挺喜歡穿白,應該和陸大boss很有共同語言。

覺紐又照例和守衛互相行過禮,才輕手輕腳地走過去,問:“亞雯聖女起床了嗎?”

“我聽見裏面在說話,好像是起來了。”門口守著的人回答。

他們的口氣都小心翼翼的,好像對那個什麽聖女十分尊敬。

於是覺紐上前敲了敲門。

他只非常輕地敲了兩下,輕到貝暖覺得裏面的人根本聽不到,然後就耐心地站在門前等著。

過了好一陣,就在貝暖以為門永遠都不會開了的時候,門開了。

門裏出來一個女人。

她也穿了一身白,卻不是其他人那樣的白衣白褲,而是N國本地女人喜歡穿的一種貼身長裙。

一頭長發披著,發梢卷著,幾乎到腰。

不同尋常的是,她的臉上蒙著一塊長長的白紗,只露出一雙濃重地描畫過的眼睛。

她手裏,正拿著一樣貝暖非常熟悉的東西,黑漆漆的一個,斜伸出一根天線——

衛星電話。

看大小和式樣,和在九監時霍仞用的那個一模一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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